艳阳残红,槐花几度芬芳,微风吹乱了一地情愁,教金色天空下那个小人,想起那年盛夏。
老家的一个小院子里种着一棵柳和一棵槐花树,槐花树虬枝交错,粗壮有力的树干歪扭地错落地伸着旁边的柳树,不仅瘦还矮,它的腰弯着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,真是让我看不起,所以消夏的时候我都会和老槐树一起玩儿,将它孤零零扔在一旁。这时外婆会走过来,用她那一颗颗慢慢在摇的牙齿对我笑,看见她笑我也笑,两个人的笑在斑驳的树影下越发显得可爱与干净。院里有一个凉亭,亭下有一把老旧的藤椅,藤椅上有一道又一道的抓痕,我每次来外婆家都会抓一道痕,每一道痕都代表一个故事。傍晚,当外婆摇着扇子盍上眼睛养会儿神,我偏生不让她安宁,硬是爬上她的臂弯,摇着她的手让她给我讲故事。
外婆的故事里总有一个姑娘,小姑娘总喜欢让她外婆讲故事,外婆不讲,小姑娘就不高兴,这一不高兴啊,小姑娘就哭,梨花带雨,哭得婆心揪着疼,在一旁边哄着小姑娘边讲着故事,每每听到这里,我都会问:“这么娇气的小姑娘,最后是不是被大灰狼叼走了?”外婆问我为什么,我想不通到底是我问她还是她问我,我就回答说:“我妈说,娇气的小姑娘会被狼叼走呀。”外婆愣了一下,又张开那一口牙对我笑个不停,我不懂她为什么笑,只能皱眉看他对我笑,后来又听她悠悠说道:“那小姑娘是挺娇气的。”我端着一副“我说的很对”的表情看向她,又抬手抹去了外婆眼角的泪光。
外婆的故事里总有星星,当天空换上一套漆黑礼服,外婆就用她那满是老茧又宽厚的手指着夜空上一点点荧光,告诉我每两颗星星,其实在牵手,在云上跳舞。我睁大眼睛又眯着眼,愣是怎么也看不到星星的手和脚。我便觉得外婆在骗我,我就问为什么,外婆说:“你还太小,当然看不到,长大就能看到。”我就拍拍外婆的肩对外婆说:“外婆,你相信我,我要每天跑步长成大人那么强壮,早点长大,看到星星跳舞。”外婆点点头,用手拍拍我的脸,又笑起来了,我也跟着笑,直到月儿悄悄爬上我窗,槐叶盛着星光。
后来外婆的故事再也没听过了。最后一次看见外婆是在老家,她那间挂着老钟表的房里,我看她静静躺在床上盍上眼,我又想起她闭目养神,可惜我再不能扑上去了,我再也不能爬上她的臂弯撒娇。院里,亭下,藤椅上,槐花树下,柳树旁,你的身影在哪儿,你的故事又在哪儿,我尝试用手心轻轻描画你的温度,揉搓一片片花瓣,眼底逐渐澄澈,我想听,我想听,我想再听一次……
有人说,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。本以为是假的,但当看到夜空上一点点荧光时,我信了,好似又能看见她笑起一颗颗牙齿慢慢在摇,她抬起手,迈着步子在云上跳舞。
记她讲故事的那一幕,泪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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